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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日落潘普洛纳-13

+灵感来自海明威《太阳照常升起》,时代背景为一战结束后几年。

+主CP是英西,后期可能会出现别的,到时会在tag里标明。

+一直想写写斗牛士相关的故事,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前章地址: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是的我回来更新了想我了没有!(没有)终于剧情可以转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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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他们离开了斗牛场。弗朗西斯和艾米丽走在前面,亚瑟和霍兰德走在后面,一路上没人开口说话。

整个潘普洛纳还在欢庆。他们欢庆节日的最后一天,也欢庆表演成功的斗牛士。人们快乐地笑着,有些拉着手,有些披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在道路喧嚣着跑过。他们一路无言地走回弗朗西斯的旅馆,旅馆门前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些人,他们都知道安东尼奥今晚大概还会来这儿,都想加入这场接下来的欢庆。他们从人群中穿过,迈进旅馆的大门。一走进餐厅,亚瑟就瞧见那摆着中间的大长桌上,正用架子撑着一只黑黝黝的腌猪腿。这猪腿底下用纸包着,只有上面打开并切掉了一个角,红色的肉和白色的脂肪像大理石的纹路一样从断层上露出来。看到弗朗西斯走进大门,站在那条火腿后面的男人眼里即刻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但这种神色在看到紧跟着法国人进门的亚瑟后变得有些奇怪。他的下颚像抽筋那样动了动,视线从英国人脸上移开,表情才恢复了原样,举起一只手朝弗朗西斯打起招呼来。

“喂,弗朗西斯。”那人用西班牙语说道,“安东尼奥什么时候来?我要把这条后腿送给他。这是今天刚运过来的,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不是我吹嘘,这样一条腌猪腿都够一个人开一家饭店的了。等他来了,我们就把它切了,所有人一起好好喝一个晚上。”

他说完这话,旁边的人都发出赞同的声音。有人要求弗朗西斯去酒窖里提一桶酒,有人说今天斗牛时的主席也要来,他想见见安东尼奥(亚瑟只能听到一长串名字,从那人的表情猜想准是个大人物)。有人说他们已经把表演第一天那头牛的脑袋切了下来,处理之后做成一个可以装在墙上的标本,等斗牛士来就由他揭幕……

弗朗西斯和那些人聊得火热,艾米丽西班牙语并不好,所以法国人就冲她歉意地摆摆手,示意她先上楼去。亚瑟站在那里无人理睬,自己觉得没趣,就用手肘碰了碰霍兰德的胳膊,想要叫他一起上楼。荷兰人冲他做了个稍后的手势,竟然朝那一群聊得火热的人走去。亚瑟摸不着头脑,只好自己叹了口气上了楼梯。等他准备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的时候,霍兰德端着一个碟子走了上来。

“你要来点儿吗?”他说,举起手里的碟子朝亚瑟示意。亚瑟看到里面盛着两三片刚刚切下来的火腿,在楼道的灯照下泛着诱人的油光。荷兰人拎起一片,光就从那些凝结的脂肪的纹路里透过来。“腌得确实不错。”

“……你去找他们要火腿了?”亚瑟难以置信地说,“那些西班牙人竟然愿意给你?”

“你知道吗,我觉得他们还挺慷慨的。”霍兰德若有所思地说,“只不过我答应不会拿来跟你分享,他就爽快地给了我。”

“我真是对你感激不尽。”亚瑟没好气地说。

“可不是吗。”他的荷兰朋友说,“你想一会出去喝一杯吗?这家旅馆晚上大概没有厨子烧我们的饭了。”

亚瑟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呢?”他说。他知道荷兰人说的是对的,从刚刚那些人兴高采烈的样子看来,今晚这儿大概会有一场热烈的宴会,有斗牛士,有崇拜者,有朋友,有漂亮姑娘,还有大人物。如果厨子不使出浑身解数烧一顿令整个镇子咂舌的丰盛宴席,就太对不起这节日最后一天的狂欢了。而他们很显然不是这场狂欢的一员。而且,他明白霍兰德没说出来的话。荷兰人明显认为亚瑟并不想见安东尼奥,而那斗牛士恰好正是今晚的主角。是的,他确实不想见他。但理由大概和霍兰德想象的并不一样。从他在看台上看见斗牛士的眼泪开始,他就隐约明白安东尼奥并不会太过享受今晚的狂欢。如果他能帮他,那该多好。如果他能使他免遭这场宴席,免受这些痛苦,使他像他自己想要的那样随心所欲地活着,那该多好。可他帮不了他,他无法走到宴会中央将主角带走。斗牛士也不会愿意被他带走。既然他什么也不能做,他宁愿不要见证这场宴会。

他们很快又下了楼。为了不和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打照面,他们选择了工人们走的那条楼梯。快到一楼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围裙、有一条又黑又粗的漂亮发辫的姑娘抱着一篮子衣服匆匆走过,险些撞上亚瑟。她抬起头,看到霍兰德和亚瑟的衣着,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两步。

“客人的楼梯间在另一头,先生。”她用西班牙语小声说。

“不必介怀。”亚瑟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放在她的篮子里,叹了口气报出自己一行人的房间号,“请叫人帮我们打点一下房间里的行李。我们明天就要动身离开了。”

那姑娘点点头,脸上似乎露出一点儿红晕,抱着她的衣服篮子又匆匆地跑掉了。

“她是个漂亮姑娘。”荷兰人若有所思地说,“你应该叫她和我们一起去喝一杯的。”

“你在开玩笑吗?招惹一个西班牙人已经够我受的了。”

他们从工人走的出口离开,走到街上,随便找了一家咖啡馆。他们叫了馅饼,火腿,一种加了辣椒粉的泡饭和酒,一直在那里坐到九点钟。天色渐渐黑下来,落日没能看见,却突然下了雨。几天来这场积蓄已久的雨水毫无预兆地突然倾盆而下,天空变得极黑,偶尔几道闪电亮闪闪地在黑云间炸开,把屋顶、墙壁、积了一层雨水的碎石路面打得白花花的。他们坐在窗边,一时间面临夏日的风云突变,竟然也被吓了一跳。一些黑黝黝的人影在闪电和密集的雨水里匆匆地跑过,狼狈地在街上寻找避脚的地方。这家咖啡馆突然挤进了很多的人,有的是在街上表演的烟火师,有的是杂耍者,他们穿着花花绿绿又被雨水淋得湿透的斗篷,匆匆撞进店里就坐在了门口的凳子上。屋子里变得又拥挤又嘈杂,亚瑟皱了皱眉头,心里想到,波诺弗瓦旅馆此刻是不是也是这般的盛况?

“……喂!安赫尔。”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冲着门口喊道,“你不是要给安东尼奥他们表演烟火么?怎么,他们也嫌你的气球太差,把你赶出来了?喂,安赫尔,你把波诺弗瓦酒馆烧了吧!”

咖啡厅里立刻响起一阵哄笑。亚瑟转过头去,看见坐在门边的正是那天他们在广场上看到的那位烟火师。这个叫“安赫尔”的男人涨红了脸,没好气地冲着喊话的年轻人啐了一口。

“去你奶奶的!”他喊道,“他们已经不在旅馆里了,不在那儿了!等我赶到的时候,他们都走了。我只好半路回来,碰上这场他娘的大暴雨。不看我的表演?操他奶奶的!”

“……他们走了?”亚瑟从椅子上转过身去,用西班牙语加入了交谈,“聚会结束了么?”

“那怎么可能。”烟火师摆摆手,因为光线昏暗,他没有认出近来已经大名鼎鼎的英国人亚瑟,“他们去了大酒店。今天的主席,还有一位夫人,以及一位将军。斗牛士被带去他们下榻的酒店啦!我的表演,何塞的酒,卡尔的火腿,那些将军和夫人他娘的不稀罕啦。”

亚瑟皱起了眉头。

“等一下,大酒店?”他说,这个名词连带着很多只言片语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想起波诺弗瓦说,那些喜欢叫年轻斗牛士去“喝杯咖啡”的贵妇人们,那些被腐蚀了心智的年轻人,那位“米夏埃尔”。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安赫尔,”他说,“那波诺弗瓦呢?波诺弗瓦,难道也一起去了?”

“别开玩笑了。”这位安赫尔说,“弗朗西斯?弗朗西斯醉得像一只充了气的野猪!要我说,他和安东尼奥,今晚真他娘的奇怪。酒馆老板和斗牛士,今夜竟然一句话不说了。法国佬一个劲地喝酒,小伙子也一个劲地喝酒。可是弗朗西斯终归不行,他没喝多少,脸和脖子就涨得像涂了公牛血似的。听说他以前是个教书匠,到底不会喝酒!那头被做了标本的牛头被揭幕的时候,教书先生‘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他绘声绘色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这个咖啡厅又发出了一阵哄笑。“然后呢?他就不省人事了!那个金发的英国妞儿把他扶回房间了。要我说,那样一个他娘的漂亮妞儿,我也恨不得喝醉了和她上楼去!”

“……亚瑟。”荷兰人说,赶紧抓住了亚瑟的手腕,把他拽回了椅子里。“你如果在这儿再打一场,我可不打算再挨拳头了。”

“然后呢?然后呢!”那位安赫尔又接着说了下去,因为观众的反应积极,他已经像表演那样说得手舞足蹈了起来,“那些太太、先生,见波诺弗瓦上了楼去,立刻就像猎狗见上好的肉拆了包装那样!要知道,往日他们想叫安东尼奥这么晚了还去和他们喝上第二轮,基本是不可能的。说来也奇怪,平日里除了弗朗西斯会帮斗牛士说情,那小伙子自己也不乐意,他会说,不行呀,夫人,先生,我嘴笨、不懂得什么礼节,因此不愿意去见您的朋友们,恐怕出丑,也让你们丢人。可这次,他竟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就应了下来。他甚至让那位夫人立刻挽着他的手臂哩!他们欢天喜地地上了车,这会儿没准儿已经在大酒店里了。”

他说完这话,咖啡厅里骚动了一会儿,人们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那个最先嘲笑烟火师的青年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

“安东尼奥近来是怎么了?”他说,“他该不会和桑托斯一样了。”

这话一出,四周立刻鸦雀无声。雨水哗啦啦地敲打着窗户,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一些雨丝甚至穿过窗户的缝隙,凉丝丝地落在了亚瑟的身上。在沉默中,不仅那个开口的男孩,还有在座的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犹豫且心有戚戚的表情。一个蓄络腮胡子的男人突然说,谁知道呢,你们应该听说了那个英国男人的事?这段时间,费尔南多的心思可不在斗牛上……人群又三三两两地讨论了起来。起初,亚瑟没反应过来桑托斯那名字属于谁,等他意识到这就是先前罗维诺口中那个横死街头的斗牛士时,一股无名怒火突然充满了他的胸膛。

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品头论足?他想,觉得怒不可遏。你们声称爱他,却如此轻易地怀疑他的品性。你们一会儿把他奉若神明,一会儿又不惜用最恶劣的想法揣测他。你们声称爱他!他想着,今天下午在斗牛场上的一瞥中,那滴眼泪顺着安东尼奥的眼角流进头发——这场景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是多么痛苦啊,他想,这痛苦并不仅仅在于我,而正在于那些将他举过肩头、为他欢呼的,天真、快乐的人们。他知道,波诺弗瓦和安东尼奥此刻必然是在互相赌气,所以法国人才喝得酩酊大醉,而安东尼奥上了去酒店的车。想到波诺弗瓦竟然真的能够做到身在现场,却对斗牛士的行为不闻不问,任由他去变成人们的谈资,他甚至想现在就冲到法国人的面前,拎起他的领子就给那张漂亮的面孔一拳。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他想,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已经怒不可遏了。他非要去酒店找安东尼奥不可。他怎么能试图在外面百无聊赖地消磨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早上连忙狼狈地逃跑呢?他怎么能就这样逃跑,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明知道斗牛士的痛苦却仍将他留在这里呢?或者说,为了他自己,他怎么能就这样放任自己离开安东尼奥呢?

“亚瑟!”霍兰德见他站起来,连忙喊道,“你要去哪里?”

“请给我叫辆车。”亚瑟对侍者说道,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桌子,朝门口走去。这下子,原先没注意到他的人都意识到了他就是那个络腮胡男人口中的“英国人”,他们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纷纷地住了口。但亚瑟这时早已没有心情注意他们了。霍兰德跟着他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

“你疯了。”荷兰人说,“这种天气,不会有车的。”

“先生说得对。这时候是没有车的。”那侍者连忙跟着说道。

“那么,你们说的大酒店在哪里?”

“亚瑟。你要做什么?”

“大酒店在哪里?”

“这……”那侍者看看霍兰德又看看亚瑟,仿佛被他们脸上的表情吓住了,竟然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喂,英国人!”这时,那个络腮胡男人突然喊了起来,“就在这条路向南边儿走,两个街区以外。”他说完这话,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在咖啡厅里又引发了一阵小范围的哄笑。亚瑟没心思揣测他们,他把外套穿上、抓起帽子扣在头上,一把拉开了咖啡厅的大门。雨雾被风拍在了他的脸上、猛地吹进店里,靠门坐着的烟火师因此骂了几句脏话。亚瑟用手帕抹掉了眼睛上的雨水,俯身冲进了雨里。

“亚瑟!”

他听到霍兰德在他身后喊他,但是这声音淹没在哗啦啦的雨声里,很快就听不清了。雨下得太大,亚瑟甚至看不清前后的路。路灯在厚重的雨水中也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光点,连灯柱也看不见了。他用帽子遮着眼睛前面的水,但却收效甚微。在这片水帘里,他根本分不清方向。整条路上除了他这个傻子,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沿着记忆中的路奔跑了一会儿,外套已经完全毁了,可却依然辨认不出身边是否有着类似酒店的建筑物。那个络腮胡子没准是在骗我呢!他想,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这下子他不仅找不到安东尼奥,连回去都成了问题。他又张开口出声地骂了一句,用已经湿透的袖子又一次擦了一把脸,抬起眼睛,却愣住了。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的雨幕中。如果他没有看错,那确实是个人影。不仅在移动,甚至是在奔跑着。他朝那个人影的方向转过身去,而那个身影似乎也看到了他,突然停在了原地。

“英国人?”那个人影说,“英国人!是你吗?”

“安东尼奥!”亚瑟喊道。

他朝那个身影跑去,而对方也朝他跑来。他们在雨水中狠狠地撞在一起,他双手捧住对方的脸,对方则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亚瑟用手拨开贴在对方脸上的滴着水的头发,安东尼奥湿透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他在巨大的雨声中喊道,感觉雨点打在他的眼睛和鼻子上。他眼前模糊一片。

“我不知道!”斗牛士喊道,他气喘吁吁,脸上尽是雨水,衬衫贴在身上,眼睛和鼻子不知为什么红彤彤的。“你又为什么在这?”他问。

亚瑟没有回答。他捧着安东尼奥的脸拉向自己,而斗牛士抓紧了他的领子。他们又一次撞在一起,在噼里啪啦打在身上的雨水中吻了对方狼狈的嘴唇。今晚太冷了,而斗牛士衬衫下的身体热得不正常,甚至像是着了火。亚瑟不知道大酒店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安东尼奥为什么会逃了出来、发疯一般跑进了雨里,可他又大概都知道了。他们在雨里分开,安东尼奥在雨里喘着气,他的脸上都是雨水,他的绿眼睛里也都是雨水。亚瑟看着他,这一片朦胧模糊的雨雾中,只有斗牛士的脸庞是清晰的。他们这样毫无遮蔽地站在雨里,毫无遮蔽地拥抱在一起,好在四下一片朦胧,并且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紧紧拥抱,这时也无人在意。安东尼奥攥着亚瑟领子的手突然握紧了,随即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

“带我走吧!”他热切地说,声音盖过了隆隆作响的雨声和雷声,“请让我跟你走。随便你要去哪里,请让我跟你一起离开!我们去山中,我们去海边,我们去哪里都行。”

“现在就走。”亚瑟说,他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了,“今晚。立刻。马上就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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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兰德:所以你就留我一个人跟大家一起相顾无言互相尴尬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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