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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金科玉律-06(现代律师AU,辩!E/控!R)

+因为另一个坑的卡壳本章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更新速度

+刚刚好像格式乱了,我改了(……

+本章简介:假修罗场和真上庭

+前章链接:01 02 03 04 05


06

在大概十分钟里,格朗泰尔匆匆刷了个牙,用清水冲了把脸并试图压平了他四处乱翘的卷发,然后从他那堆白天堆在床上、晚上堆在椅子上的衣服堆里抽出稍微闻起来不像在酒瓶里泡了一夜的一件体恤和一条牛仔裤,快速套上后狂乱地冲下了楼。
 在他的餐厅里,爱潘妮和安灼拉正一边一个地坐在他的餐桌两头。安灼拉正在收拾他那一侧的桌面——电脑,文件夹,笔记纸。而爱潘妮只是抱着手臂坐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对面的金发青年。她的眼睛和鼻子还是那么红、睫毛膏也没来得及擦掉,看起来她在来格朗泰尔家之前确实刚刚哭过。但是此时此刻,她盯着安灼拉的凶狠姿态完全和梨花带雨这种词沾不上一点儿边。
 “……呃,嗨,早上好,潘妮。我都不知道你要来。你怎么来了?”格朗泰尔一边登登登地跑下楼梯一边说道。他已经太久没好好和爱潘妮说过话了,这让他甚至只是看到她像很多年以前那样坐在他的餐桌边就开始紧张了。
 爱潘妮用一种他还不太能理解的、仿佛是看着叛徒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的手机关机了,白痴。”她说,格朗泰尔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睡觉前关掉了手机——那里面现在一定充满了古费拉克的哀嚎(“你们真的睡了么???”“感觉怎么样???”“你是不是要抛弃我辞职再也不做检方的案子了??????”“别抛弃我!”)。他只好冲爱潘妮讪笑了一下,而她又瞪了他一眼。
 “如果你和辩护律师睡了,你起码应该告诉我一声!”她没好气地喊道。
 安灼拉听起来被自己的咖啡呛到了。
 “………没有!”格朗泰尔大惊失色地打断了她。这么多年过去,她对他口无遮拦的习惯一点没变。“没这回事!”他快速说,没敢去看安灼拉一定被冒犯了的表情,“他的房子……呃——出了点问题。我们昨晚恰好在同一个酒会。所以他暂且住在我这儿。”
 爱潘妮用她那双画着蜘蛛腿那样睫毛的、过度精明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你说真的?”她说,看上去心情似乎稍微好了一点儿,“你知道的吧,你们一般对这种事儿是怎么说的?对,当事人,我也算是你的当事人,这件事你不能糊弄我。”她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你要和辩护律师睡觉也要等到案子结束之后吧。”
 格朗泰尔深吸了一口气。
 “行行好吧,”他说,“真的没那回事。求你别再说了。”他快步走到操作台边,端起那两盘煎蛋走出来,带着明显的转移话题意图往桌上一撂,“……双面还是单面的?你们一人挑一个吧。”
 “双面的。”安灼拉和爱潘妮同时说。他们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抬头对视了一眼。两秒之后,他们一起转过头看着格朗泰尔。
 格朗泰尔又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单面的我吃。”他说,闭着眼睛指了一下厨房,“我去再给你们煎一个。”
 
 这顿十点多的两人加餐就这么变成了三个人的早饭。爱潘妮和安灼拉一人坐在桌子一头,每人面前放着一个装着双面煎蛋、煎火腿和烤吐司的盘子,两罐打开的果酱放在中间。格朗泰尔给自己倒了一杯利口酒,爱潘妮也伸手找他要了一杯。格朗泰尔不敢坐在安灼拉那边,于是端着自己的单面煎蛋在爱潘妮身边坐下了。安灼拉因为这个动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他说,“如果你们需要谈谈的话。”
 “呃,没关系。”格朗泰尔连忙说道。“……你介意么?”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爱潘妮——他还拿不准爱潘妮今天找他是为了什么,毕竟她从开庭第一天就没回过他的消息了。不如说,她已经很久没回过他的消息了。要让他现在突然和她独处,他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爱潘妮摇了摇头。她继续用那种打量的眼神在他和安灼拉之间徘徊了一下。
 “没事儿。”她说。
 格朗泰尔点点头。“你吃你的就好。”他对安灼拉摆摆手,然后端着自己的盘子转向爱潘妮。他的余光看到安灼拉真的低下头去吃自己的东西了——好吧,他可能是饿坏了,并且真的对他们要讲什么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所以,爱潘妮。”他说,紧张地思考着自己该和她说点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嗯,是不是说“你怎么来啦”会更不那么生硬一点?他一说完就后悔了)
 爱潘妮看了他一眼。她低头把叉子插进了火腿片。
 “昨天马吕斯约我出去了,他说你让他带我买点‘朴素些’的衣服。”她说,“然后他说他有话要告诉我。”
 噢。格朗泰尔想,噢。他明白了。他想起昨天马吕斯激动的样子。他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马吕斯·彭眉胥恋爱了。不是和暗恋他好几年的爱潘妮,而是和那个穿白裙子的珂赛特。他昨晚说什么来着?他说他今天要约她出去。好啊,那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约会呢。
 他的表情一定变得很难看。因为爱潘妮停了下来,看着他眨了眨眼。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她说。
 “没有,绝对没有。”格朗泰尔连忙说,“我昨晚才知道的。后来出了点儿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是啊,“没来得及告诉你”——好在爱潘妮自己知道了,他想。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昨晚还发生什么了?”桌子另一边的安灼拉突然开口问道。
 格朗泰尔吓了一跳。在他能阻止爱潘妮之前,她直接开口了。
 “你认识马吕斯么?”她说。
 安灼拉看起来有点迷茫。
 “那个询问证人时会害羞得结巴的小伙子。”格朗泰尔叹了口气,想着算了,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规定说检方和证人谈恋爱是保密信息吧?“就是那个,‘尊……尊敬的小姐,对、对、对不起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要冒犯你……’”
 他的模仿秀说到一半就卡住了——接下来的事情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安灼拉笑了。
 “……对不起。”安灼拉立刻说,那个笑容转瞬即逝。他伸出一只手半掩住自己的嘴巴,“我不想冒犯他。……但我知道他是谁了。”
 格朗泰尔没法再说话了。因为那个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却是真的。在真正意识到安灼拉*因为他*而笑了出来以前,他只是愣愣地盯着对方。他听到爱潘妮在他身边轻轻叹了口气——她肯定注意到了。他连忙把自己的视线从安灼拉那刚刚泛起过笑纹的嘴角移开。这个时刻还蛮值得纪念的,对吧?他对自己说。这是头一次,安灼拉脸上属于他的表情不再是愤怒和鄙夷。
 “所以,马吕斯怎么了?”安灼拉接着问道。他也许没注意到格朗泰尔的视线,因为他一眼都没看向这边。
 爱潘妮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
 “他告诉我他喜欢上珂赛特了。”她轻轻地说。
 格朗泰尔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真想不通为什么。”她摇了摇头说,“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这么多年,他都无动于衷。原先我以为他根本没有这个脑子,可他一夜之间就开了窍!可他喜欢上谁不好?偏偏是珂赛特!那个小娘们……”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最后那句话本该说得恶狠狠的,却听起来有些迟疑——格朗泰尔立刻明白了,她根本不讨厌那个珂赛特。而就是这件事让她更加痛苦了。

“……珂赛特?”安灼拉迟疑地说,“你们是说我的证人?”

格朗泰尔朝他点点头。“别担心,”他简短地说,“我不会让马吕斯去影响她的。我会让他们把马吕斯从这个案子里拿掉,换个新的初级律师给我。”
 安灼拉的表情看起来想再说一次“我不是那个意思”,但这时爱潘妮突然哭了起来,哭声打断了他的话。她用手撑住脸,两道混合了睫毛膏的黑色眼泪再次流过了她的脸颊。格朗泰尔连忙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

“嘘,别哭了。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问题。马吕斯这么多年都没注意到你是他自己的损失。”他柔声说,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他这样做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安灼拉在桌子对面看着他们,那眼神可称不上友善。好吧,他想,我这样看起来确实像个趁着女性朋友情场失意而趁机吃豆腐的烂人。但我为什么要注意这个呢?爱潘妮知道我在大学时就意识到自己更喜欢男人了!但显然,此时此刻没必要和安灼拉解释这个。不如说,安灼拉根本不会在意他的性向。噢,好吧,也许他在意。格朗泰尔想,那种会想要给他来一场全套的宪法权利保护行动的在意。他一点儿都不怀疑安灼拉在法学院的时候绝对参加过至少三个这样的少数派组织。不过,得了吧,谁想要这种在意呢?他决定在安灼拉面前把自己的性向烂在肚子里。

“不,这就是我的问题。因为我不是珂赛特。”她捂着自己的脸说,“珂赛特拥有一切我没有的东西。远离我爸妈,上大学,学音乐,看上去像个‘正经女孩’……”

“……等等。”格朗泰尔打断了她,“远离你爸妈?上大学?她不是一直被寄养在你家里么?”他记得爱潘妮说过他们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因此她和她那个进了监狱的妹妹都没有能够继续过象牙塔里的生活。不过他确实一直没有见过这个德纳第家的养女——他在中学时就认识爱潘妮和她的亲妹妹了,她们两个在一所学校里,每天上下课都结伴而行。但她们都从未提起过珂赛特。

爱潘妮愣了一下。“……喔。”她把脸从手掌中抬起来,“好吧,她没告诉你,对吧?我说我妈妈,她没告诉你这个。”

“没告诉我什么?”格朗泰尔说。

“没告诉你珂赛特从中学时就去别的城市上寄宿学校了。”她叹了口气,“那个冉·瓦让出钱资助她。我妈不告诉你大概是为了显得自己为珂赛特花了很多钱。她就是这种人。”

格朗泰尔深吸了一口气。他一个字儿都没听说过!又来了,遮遮掩掩的当事人。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隐瞒的事情会带来多大的麻烦。这下他的整个故事说不定都要重编了。珂赛特从中学时就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了!他转过头去看着餐桌对面的安灼拉,安灼拉的表情说明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废话,这样有利的信息,冉·瓦让一定早就告诉了他。明天下午两点他们就又要开庭了,而安灼拉要提的证人就是珂赛特。好在爱潘妮提前一天告诉了他,他想。虽然时间紧急,但他今天晚上还来得及想点儿新的问题。

“如果你们要谈案子,也许我还是回避一下的好。”安灼拉说。他端着自己的盘子和咖啡杯站了起来。格朗泰尔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等到他的金色脑袋消失在客房门后,格朗泰尔重新转过头看着爱潘妮。

“冉·瓦让为什么要资助她?”他问。

“具体我不清楚。”爱潘妮说,耸了耸肩膀,“据说是珂赛特的老妈拜托他的。”

“那珂赛特为什么又回来了?”格朗泰尔问,“既然她一直在别的城市生活,为什么又回到你父母的旅馆里了?”

爱潘妮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了视线。“我可不知道。”她含糊地说,“我好几年前就没和我爸妈住在一起了。也许让·瓦让不想继续资助她了?也许她单纯不想继续和他住在一起了?”

格朗泰尔顿了顿。“她这些年都和冉·瓦让住在一起?”好吧,这是个点。他可以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确实不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爱潘妮点了点头。“我听说是这样。”

“那冉·瓦让的经济来源是什么?”他继续问道。

“这我真的不知道了。”他的朋友说,看起来开始有些心烦意乱。“好了,别问我这些了。我能在你这儿睡会么?我昨晚一夜没睡。自从马吕斯告诉我……”她的声音顿住了。她又摇了摇头,“算了,不提这个。我可以在这儿待一会儿吗,格朗泰尔?”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比她来时看起来更红了。格朗泰尔点点头,捏了捏她的肩膀。

“当然。”他说,“你在这儿呆多久都没事儿。”

他把爱潘妮带上楼去,打开自己的卧室门。客房里此刻住着安灼拉,爱潘妮只能和他的混乱房间为伍了。她的眼睛在看到他卧室天花板上依然留在那儿的荧光星星时短暂地睁大了一下。

“谢谢你。”她垂下眼睛,轻声说。

在她关上门之前,格朗泰尔抓住了她的手腕。他郑重地看向她的眼睛(他已经好多年没这么看过她,也好多年没郑重过了)。
 “咱们会赢的。”他说。
 爱潘妮看着他。她朝他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她看起来并不开心。


第二天下午开庭前,他和安灼拉两人先后坐了两班巴士去法院。格朗泰尔在心里思考了一下这感觉多像一对地下恋人,但他很快嘲笑了自己。毕竟,只要到了庭上,安灼拉又是那个穿着西装、梳好头发、拿着文件夹的战士,不遗余力地和他针锋相对。

他们最后决定给冉·瓦让起诉的是入室抢劫和伤害致死罪,为此他这回的证人沙威和他争执了一个多小时——沙威坚持要他起诉谋杀,但他最后妥协了。安灼拉那一边则打算用正当防卫的名目给瓦让做无罪辩护。实际上,瓦让的腹部确实检测出一道新的刀伤,但沙威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刀伤是德纳第所为。相反,他这次出庭带来了瓦让使用的高尔夫球杆,和他之前假释期间的逃匿记录。(安灼拉反对说这属于不能取信的历史行为,法官赞同了他的反对——不过无所谓,陪审团已经把沙威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沙威的整个出庭都让安灼拉的处境变得更艰难了几分。)

然而珂赛特随后的出庭带来了可见的情势逆转。她穿着一件非常朴素的浅蓝色布料连衣裙,金发简单地编在一起。那张漂亮但是谦逊的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神情——所有人都会喜欢的证人,格朗泰尔想。这姑娘只要开口说话,所有人都会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不出所料,安灼拉通过询问展示了她被瓦让资助的历史。女孩咬定瓦让真诚正直,是因为被德纳第先行攻击,才不得不出手反抗。

好啊,好啊。格朗泰尔想,陪审员席位上的墙头草们,这下几乎全都变了脸色,怜爱地看着证人席上的姑娘。他实在不想这么做。尤其是在马吕斯正紧张地坐在旁听席上,而他接下来要这么对待他心爱的姑娘的时候。法官示意检方提问,格朗泰尔叹了口气,从他的桌子后面站了起来。

“……告诉我,珂赛特,”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举在眼前说——他是在思考自己的问题,也是在避免去看那女孩纯真的眼睛,“你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受瓦让资助,对么?”
 “是的,先生。”珂赛特说。她看上去很紧张,但是也很礼貌。
 格朗泰尔点点头。“你知道他的经济来源么?”
 “不知道,先生。”

格朗泰尔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想这么做。他真的不想这么做。

“你的母亲生前是做什么职业的?”他问道。

“我反对,”安灼拉立刻举手说道,“这是无关问题。”

“我接下来会展示它的效用。”格朗泰尔说。

“反对无效。”法官说道。安灼拉气冲冲地坐下了。

“她是一名……性工作者。”珂赛特说。她的脸色变白了一点。格朗泰尔看到她的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裙子。

格朗泰尔点点头,“一名妓【//、】女。”他说,“她和瓦让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珂赛特咬着自己的嘴唇。“在妓院。”她说。

格朗泰尔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他已经感到了陪审团上变化的气氛)。“你这些年和他住在一起么?一位妙龄少女,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

珂赛特的脸色完全变白了。“是,先生。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只回答‘是’或‘否’。”格朗泰尔说,在心里痛恨自己。就是这样,就是这个问题了。只要这句话说出来,瓦让深夜闯进德纳第旅馆的动机就会在陪审团心里留下疑团……“好的。现在我们知道,一个收入来源不明的男人,和一位妓【//、】女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对一位少女长达数年的‘管教’,并在她回到自己真正的监护人家里时找上门去——珂赛特,女士,告诉我,你认为他是从事什么行业的?他去德纳第旅馆的动机如何?”

“我反对。”安灼拉从他的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根本是无端推测。”

“反对有效。”法官说,将视线转向格朗泰尔,“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格朗泰尔摇摇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的余光看见陪审席上的人们脸上那种对珂赛特的同情和怜爱几乎失去了踪影。

“我没有别的问题了。”他说。


格朗泰尔的心情很糟。法官宣布休庭后,他走出法庭,正迎面撞上了匆匆忙忙跑出来的马吕斯。他脸色这么差,一定是因为刚刚珂赛特的艰难遭遇。马吕斯应该骂我,格朗泰尔想。他可以揍我,在我这么对待那个女孩以后。我准备好了。但是马吕斯只是朝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的,格朗泰尔。”他说,带着他脸上那种年轻人的信任和友善,“我们都知道这是你不得不做的。珂赛特也知道。”
 他说朝格朗泰尔点了点头(甚至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他去找珂赛特了。格朗泰尔远远看见他和那个蓝裙子女孩汇合,女孩苍白的脸在看到他时绽放出一个微笑。年轻的初级律师脸色通红,但是坚定地用一种非常礼节的方式握住了她的手。他们手牵手地离开了。

格朗泰尔站在那儿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马吕斯说他不怪他,但这比打他一拳还让他难受。他宁愿他打他一拳。

他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了从法庭里出来的安灼拉。我不应该在庭外和他说话的,他想。如果我主动找他说话,这太不正常了,其他人会觉得奇怪的。如果他们猜出我们住在一起——这就更糟糕了,没准我会因此丢了在郡检察院的工作的。

但是,管他的。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控制不住自己不朝安灼拉走过去。他不是去找他要什么安慰的——恰恰相反,他希望安灼拉痛斥他。就像他第一次在庭上和安灼拉相对时那样。安灼拉也看见了他——他看起来愣了一下。在意识到格朗泰尔正朝他走去时,他脸上的表情甚至变得有些慌张(哈,安灼拉,“慌张”)。格朗泰尔敢肯定他的蓝眼睛在说“我们不应该在这儿说话,不是这儿”。

格朗泰尔走到他面前,像挑衅一样挡住他的去路。安灼拉比他还要高一点儿(造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他连体格都这么完美?),因此他只能抬起眼睛看着他。路过的两个书记员用探寻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抱着资料夹快步走开了。格朗泰尔用脚趾都能想出来他们在聊什么——“那两个家伙又要在这儿吵架了”。

安灼拉慢慢地吸了一口气。“有什么事么?”他平静地问。

好吧。格朗泰尔想,没有愤怒,没有责骂。这真够没劲的。也许他已经对我失望了,认为我烂透了,已经懒得用责骂使我警醒了。

“我晚点再回去。”他耸耸肩,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要去喝一杯。我的电视柜上有外卖菜单,你可以自己解决晚饭。”

安灼拉盯着他,时间长到足以让他发毛。

“我跟你一起去。”他继续用那种平静的声音说。


TBC

下章:安灼拉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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